刍狗之参

【卡米尔x你/短篇完结】万物朝生(海盐味甜饼)

7K+甜甜的爱情短篇~

一个发生在北冰洋与鲸鱼有关的故事。



01.


格陵兰岛的白昼似乎比北极端的任何一处岛屿都要漫长,从灯塔顶端望去,星罗密布的洁白冰川散漫地交错在寒冷的北冰洋上,蔚蓝而晶莹的海光泛起波浪,在舒缓悠长的汽笛声里鼓动起干燥森白的风。


你朝冻僵的手心吹了口气,任海风将头发揉乱洒开。负责接你的人正站在即将到达的对岸。他戴着红围巾将大大半张脸掩住,少年白杨般挺拔的身躯捎带点雪的清冽,长身站立在横生的岩石上方,看着你来,朝他招手,却一声不吭。


他的身后是岛上的研究所,不大的一间白房,孤零零地屹立在岛屿上,像断虹斜阳里的一掬最不起眼的光。少年的身影在呼啸而过的冷风里愈发淡漠,似白雾朦胧。


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像传闻里那般难以接近,起码你从没想到他会来接你。


在海洋保护组织的鲸鱼研究组里,他是唯一一个主动申请调到格陵兰海域上来的。


这片北欧尽头的土地几乎与世界相互隔绝,望眼看去视野里是白色的冰湾,千万年的冰川每一日都在断裂消融,生长的鲸鱼从澄澈的海水里潜行或腾跃,喷出巨大的水柱。


它是遗落北境的世界遗产,却也滋生了古老的寂寞与遥远的梦。


你登上岩石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开口的声音。少年的嗓音像冰岛的黑沙滩,淹没了词语,盯着你的瞳底寂静地燃烧着冬夜蓝灰色的海风。也许是白昼还不清朗,也许是海天一色的光景还不明澈——你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近乎带上了点深海的神谕,像是长久待在与世隔绝的境地里才有的目光。


“...我是卡米尔,格陵兰岛鲸鱼研究组的成员,也是记录者。”


他越过你探究的视线,微微偏头朝你示意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研究所的入口。他没有帮你一把的打算,抬手压低了帽檐,便准备与你擦肩而过。


卡米尔似乎觉得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已经算是交流的全部,红围巾勾风而起,掠过你的脸庞,散出淡淡的美式格拉啤酒的香气。你曾见过它背后的产地,来自一块碎裂的冰盖,钴蓝色的光芒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回头看他远去的背影。卡米尔翻身上了停泊在岩石滩上的另一只船,还未开启工作的海洋监测设备发出轻缓的嘀嘀声。


他拢了拢随时都可能随风卷起的围巾,白夜忽低沉了下去,灯塔橘黄色的光晕落在他握着轮盘的白皙的手,骨节分明,寸寸都是海风与鲸的痕迹。似乎是察觉到你在注视他,原本低着头的少年抬起眼,投映出一抹莹润的水蓝。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总觉得他似乎是要去看望什么很重要的人,眼神里略带少见的期许。


四目相对的瞬间,你以为自己听到了深海的鲸蛟低语。船只在海面上划出苍白的水浪,干净得像遗落的极光。你想起组织总部信息册里,他那一页只写着一个字,犹如汪洋恣肆。


——鲸。



02.


交接和准备的工作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顺利。在整理完自己的房间后,你需要抽出时间去翻阅这么多年来每个记录者留下的报告本和影像。它们被储藏在一间小小的资料室内,杂乱却没有尘埃,窗口的位置足够你踮起脚尖看到北极的日出,晨光会将山峦染就成丹红。


所有的时间都在这里停下脚步,平静得只能够听见浮冰缓缓漂移的声音。


你将纸页摊开,坐在地上一页页地翻看。而等你看完报告本同步完手上的资料后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这群庞大而温柔的海洋巨兽拥有着漫长的历史,迁移和流浪的足迹让你的思绪都浸泡在了海里。你看了眼腕上的黑金属表盘,讶异地发觉自己在这间小而狭仄的空间里待了半个下午,站起来时甚至腿都有些酸麻。


资料室和研究所是分开单独建立的。从资料室离开去研究所的话,要走一条很长的海边栈道,栈道的尽头是不大的码头,那里岩石横生。码头那儿是一座高高的白色红顶灯塔,风平浪静时,能从灯塔上观赏到美丽的日落。


你抵达灯塔时,一只独角鲸正跃过海面又落下,荡起久久不散的涟漪。已经有人先你一步拍摄下那个画面,少年站在栏杆边,蓝润的眸色擦亮半片北极极空的夜色。是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的卡米尔。


他似乎刚刚经历一场熏醉的长梦,围巾被扯下了一点,眉目疲惫地倚靠着银质的栏杆。


你走到他身边,看太阳慢慢坠下海面,松了松领口的两粒纽扣。见少年依旧静默,又顺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颗维生素C的水果糖递给他,就当作见面礼。即使对方看起来对你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


“一个人记录观察应该很累吧。作为日后很可能要朝夕相处的伙伴,你也是可以相信我的。一颗小小的糖果,聊表心意,尝尝?”


“......”


卡米尔眸中有光闪了闪,微的停顿过后,他还是伸手接了过去。他似乎不擅长应对这类小巧的东西,连找到封口拆开都有些费劲。


舌尖将糖果卷入嘴里后,他的神情终于有所放松。


“...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世界海洋研究组织里有那么多的项目,热带雨林,非洲部落,南太平洋,还有更远却也更接近人烟的地方,”卡米尔低声询问的声音像是海平面六万九千英尺下生长的菊珊瑚礁,捻长而透明,“...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你侧首,恰好对上他的眼。那双蓝色的眼眸夹杂道不明的情绪看着你,本来空灵的海洋滚落黄昏,好像熟透的蓝靛果。


......那你又是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又是如何度过没有同伴的每一日?


你想起他那一页的个人介绍,想起了汪洋群游的鲸鱼,到底还是闭了闭眼,把问题绕回咽喉。你很长一会都没有回答他的话,放眼俯瞰包融整个大海。岛很小,从灯塔上望去仿佛置身于汪洋一粟,四周除了岩石就是海。海浪高高涌起,海燕乘着北下的极风而来,仅留下听不懂的啼鸣。


“因为鲸鱼啊。”


你给自己也拆了颗糖,水果味的,是柑橘。


你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学着卡米尔的模样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都是因为鲸鱼才会在这里相遇的。”



03.


在前一天的初来乍到过后,第二天的工作便正式开始多了起来。由于出海经验还不丰富,再加上卡米尔本人对带你出海这件事还没有给予任何正面回应,你也只好成日待在研究所里,负责通过监测设备勘测海洋生物们的动态变化。


偶尔你也会去资料室,一坐便是一整天,透过圆玻璃窗查看一切。


直到卡米尔第三次晚归——在你到来后,他出海的时间便长了起来,有时甚至连日落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你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好像沦为了一个看管研究所的家伙。


于是在某一个他拾海风而来的傍晚,沿着石英粗糙颗粒质感的石粒,你将那杯精心熬煮的热茶递到他面前,手指微曲轻叩了声桌面,以此提示他接下去将是一场很严肃的谈话。


“...怎么了?”卡米尔难得没戴帽子,埋头于处理刚才获得的实践数据,黑色的头发柔软而蓬松,和少年疏离的语气截然不同。你发现自己对他生不起来气,连冒火的心思也没有,原本在嘴边已经准备好的话也被迫重新打乱,再次分布成完整的句子:


“我想要出海。”


“我也是鲸鱼研究组的成员。我来到这里的意义不仅是为了成日待在研究所里,你了解吗?”你在他出言之前又补充了几句,盯着他的目光里荡漾着落日的余晖,“卡米尔,你知道的。如果只是为了体验人生,那么鲸鱼和海洋都不会需要我们。”


“...你还是个新手。”


“...的确,我的经验不如你那样丰富。但我可以跟着你学习。”你低了声音,轻而缓,像一曲终了的最后一个音符,“...卡米尔。我爱它们,正如你一样。”


卡米尔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笔,喟叹一声,转而去寻那杯热茶。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口味,甜而不腻,如北极冰川洁白无暇。


少年的神情在温热却清淡的茶水中隐隐有柔和的趋向,他低首思索了一会,才犹豫着回答了你的请求。


“...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会让我自身陷入危险的境地,”你说,眼底眉梢覆上少许认真的意味,“况且,卡米尔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吧。既然你能做到,那我也可以做到。”


“你和我都是为了鲸而来。不是吗。”


少年持杯的动作有顷刻的微怔。


每一代记录者都会在报告册腾出一页空白的纸来写下自己的信息。他们大多是三五个人为爱好而来,字迹纷多却热闹。只有他的那一页空空如也,至今也没有填写什么,有的大概只是一个疑似热茶打翻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泛黄。


“.那么,等到明天吧,”他松口,“明天,我带你去看Castle。”


那是一只名为“城堡”的鲸。他接着示意你坐到他面前,神情认真地给你讲了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


年轻的妻子说:“我们才刚结婚,去商店还会牵着手,我好爱他!”


然后核反应堆爆炸了,她的消防员丈夫去救火回来后,变成了一个小反应炉。


“我好爱他。”于是她去照顾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丈夫,怀着六个月身孕。


后来丈夫死了,她生下一个死胎。


第二个故事。


少女出嫁了,当了妈妈。


可是生下来的孩子没有食道、肛门,还少一个肾。


孩子会问她:“ 我为什么不一样?”


第三个故事。


父亲从辐射区回来,扔掉了所有衣物,只留下一个帽子给了他的小儿子。


他太喜欢那帽子了,一直戴着。


两年后,他得了脑瘤。



“这是当年切尔诺贝利核泄漏给当地居民所带来的影响,”卡米尔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与此同时,它也给海洋生物带来了极严重的灾难。Castle就是受害者之一。”


“我希望你说的热爱并非是出于某些肤浅的理由,因为Castle既不漂亮,也不可爱,它年老、动作缓慢。”他把仅剩一口的热茶灌入口中,清冷的眼眸从层层海风中褪去风霜,微醺般染上了日光的色彩,这使他看上去终于有了人情味。他望着你,眼中竟隐隐带着连他自己也不自知的希冀:“我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信任。”



04.


至少在卡米尔的印象中,Castle原本是条活泼又懒洋洋的鲸鱼,它最大的爱好是托着背上的各种小生物满世界乱转悠。海螺在它背上唱歌,寄居蟹搬来房子,海草蔓延在它的身体编织成厚厚的绿毯,星星坠落了,给它镀上银光。明明是头庞大的巨兽却总爱顺着洋流漂浮,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座通体绿色的小岛—样,有种奇异的美丽。


格陵兰岛的原住民给它起名为:Castle。


鲸鱼观察组织的人们笑着把它比作大西洋里的绿翡翠,月神浪漫的追求者。毕竟它总是一个人漂着给月亮唱歌。


直至它在大西洋和北冰洋的交界处遇见了一艘破冰船,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船吸引了这只年轻鲸鱼的注意力,就像发现了闪闪发光的宝石。它跟着他们游到了北冰洋,去往最北极。


在那个太阳被熄灭的日子里,破冰船被封在了冰冻的海域。这是死亡的世界。船上的人们抱在一起痛哭着等待末日,那条奇怪的鲸鱼就出现了。


这条总是有着神奇想法的蓝鲸不知道什么时候顶破了厚厚的冰层。它用头拱着大船沿着来时的路返航,大船被严寒夺走了所有动力所以小鲸鱼扑腾着尾巴用力把船顶向岸边。


越离开深海它的力量越小,最后船停泊在了格陵兰的口岸。太靠近海岸线的海水很浅,年幼无知的鲸鱼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它搁浅在那片水域。谁也不知道在它被救出来之前的那段没有太阳的日子里,Castle都经历了什么。人们只知道它活下来了,却从此不再愿意游荡于大众的视野中。


“它就是现在你眼前的这条鲸鱼。”


灯塔后方有一扇门,推开即可直达岛屿背后那片松绿茂密的森林。因为记录数据、熬夜检测和机器设备维修等很多工作的进程还没推进,所以直到落日西沉,卡米尔才能抽出时间带你来到岛屿的边岸线。


你坐在船舷边,脚底下海水湛湛,浮光跃金。卡米尔立在你的身边,双手插兜,料峭海风中,他身形挺拔得像棵海上的树。日色沉沉,大海上姹紫嫣红,Castle就在这时顶着即将坠落的红日登场。它的右眼被一道狰狞的长疤贯穿,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它的动作稍显笨拙,花了一点时间才游到你们的身边。


你以为它会先游去卡米尔的那边,但Castle仅仅停顿了一会,就欢快地朝你游了过来。也许是在这片海域孤独了太久,它需要新的伙伴;又或许是你看上去友好无害,它选择用这种方式和你打招呼……但不管如何,那都是它信任你的表现。海洋生物表达信任的方式往往比人类纯粹又美好,这么温柔的生物,理应是海洋的全部。


卡米尔放松了很多:“它很喜欢你。”


你弯起眉眼朝它笑着,轻快地说:“我也很喜欢它。”


卡米尔“嗯”了一声,便静默下来。潮风吹来,将你们缭绕,Castle似是不满意你们这种彼此不说话的气氛,它的尾巴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海水。


卡米尔微愣,有些不太肯定地吐出:“你想让我唱歌?”


Castle严肃地喷出一股水波表示回答正确。


你有些惊讶:“你会唱歌?”


卡米尔耳尖发红,拉了拉围巾,沉闷地回答道:“会一点,但不……”


“我也会一点!”长久寂静的生活让你险些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少年,现在发现他也有人性化的一面,满心雀跃地主动凑过去,笑声滚落到空气中:“要不要一起唱?”


未等卡米尔回答,你已经启唇缓缓地吟唱了起来。同样厚重,简单的音节反反复复,但每一次,每一次似乎都是不同的意义。在你的声音里是安宁长久的沧桑和大海安静的美好。卡米尔的目光笼在你白皙的脸上,末了,他终于也跟着低低地吟诵着狂潮中的北方赞颂诗。


像是受到了卡米尔和你的歌声的影响,Castle同样发出了声音。两种低沉,简洁的声音相互交错、交相辉映,演奏着大海的乐曲,演奏着生命的历史。


在鲸歌中,星星落入大海,雷电和火焰在陆地渐渐沉寂;在鲸歌中,生命悄悄出现,展开恢弘的画卷;在鲸歌中,鳞片的生命踏上泥泞的地面,开始新的旅程;在鲸歌中,寒冷带走了恐龙最后的辉煌,结束了一代霸主的命运;在鲸歌中,流水匆匆,冰川溶化,生命再次繁衍;在鲸歌中,柔弱的人类在黑暗中打响第一记火光,照亮惊奇的目光;在鲸歌中,无数原始文明初生,壮大,又死去;在鲸歌中,人类逐渐壮大,在光明中扩展自己的地盘,成为这颗星球上的新一代霸主。


在鲸歌中,你靠到卡米尔身边,满足地笑着,朝他低声感谢。那声道谢声仿佛飞拂的火烧云一路蔓延到卡米尔的脸颊,像是在冷傲的岸边也燃烧起了千朵玫瑰。乔木在他心中抽枝怒长,移走冰川,驾出号角,折风燃沙,水斩冰衔。


他或许知道为什么Castle会喜欢你了。没有人可以拒绝你这样的女孩,明媚、一腔孤勇又青涩直白,和他愿意守护的鲸鱼们一样,挺直了背脊,不拜求任何人的姑息,千沟万壑亦可泯然畅游过。


“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卡米尔忽然开口,他的眼睛在微茫的蒸汽里泛着铜锈裂开的光芒,像从粗糙的弹壳里慢悠悠地牵出了几缕碧蓝之色,裹着浓墨淋上的云雾于苍木间穿梭。明亮的微光洒在他发上,晴朗地就像少年时最初的爱。


“下周的渔民集会,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05.


格陵兰的渔民集会往往热闹而盛大,各个国家的人们聚在一起饮酒唱歌,围着篝火跳舞。以往这种日子卡米尔都是一个人去,到那里也只是为了考察半年来的海域情况。但现在不太一样了,他带了一个你,于是少年提前半周订好民宿,安排好那几日的行程。


你们下船后在岛上转了一圈,这里和格陵兰岛不同,气候较为温暖,所以卡米尔难得地摘下了红围巾。岛上干净整洁,房屋有北方特色的矮墙和小窗,色彩缤纷地堆砌着,像高低错落的糖果盒子。离集会的篝火晚宴还有一段时间,卡米尔索性陪着你去逛街。


你的本意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看就好,但卡米尔却把你看过的商品买了下来。


“卡米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串气球?”


“因为你看了好几秒。”


“为什么买海螺?”


“因为你的嘴角弯了一下,还拿着它不肯松手。”


“那为什么给我买那条红围巾?”


“因为你戴着好看……你肤色很白,戴起来很好看。“卡米尔说,”你现在用不着,但回去总归是要戴着取暖的。”


他的神色不再如第一次见面那样疏冷,脸颊由于染上热气而终于褪去了北极冰川的白霜。如今这个眉眼精致的少年就像一场或隐或现的长风,虽然还是不太习惯于与你交流,但他已经努力在学习了。


回去时晚餐已在房中放好,一餐盘的黄油长棍牛角面包,还有烤肉奶酪鲱鱼寿司。只可惜你再怎么馋着想要大口朵颐,外头的烟火声已然点响,看着你沮丧地鼓着脸,卡米尔做出一个连他自己也意料不到的动作,他抬起手揉了揉你的头,像在安慰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篝火晚宴上也有很多好吃的……”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卡米尔低咳一声,别过脸去,“和我一起去吧。”


你眼睛一亮:“那你得带着我一起吃!”


卡米尔眼底隐隐起了笑意,他直视着你,轻轻地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没有人能抵抗渔民集会上那些来自五湖四海味香色俱全的美食。卡米尔坐在你身边,替你推辞掉很多善意的敬酒,在你差点噎到时还伸出手顺了顺你的背。他的身上带着一股被深海沉淀下来的沉稳气质,虽是少年,却有着比成年人还让人安心的力量。这种温馨的二人氛围持续到那头有人来邀请你们跳舞,你抬头,已经有渔民们在点燃烟花了。


你很久没见过这样盛大绚烂的烟花了,一时也顾不上篝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夜幕。卡米尔斜着脑袋看你略显愉悦的神情,素来平静无波的幽蓝湖泊里泛起了涟漪。他忍不住碰了碰你被火光映照的脸颊,在你稍带亮光的回眸下又缩了回来。 


“卡米尔?”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请求。”


少年觉得今夜的烟花真是分外绚烂,沉稳冷静的他连语言也忽地璀烂起来。他像是积攒了好久好久的勇气,才向你发出深藏心底的邀请。如鲸一般深邃清澈的少年起身在篝火的光芒中站定,他微俯下身,右手贴在左胸,似是临表诚意。而后,他朝你伸出了手。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一簇烟火纵身而跃跌进他宝蓝色的眼睛里,火星稀稀疏疏地窜向四周,流光溢彩。你把手放在他骨节分明的燥热手掌上,黑发发尖映出了斑斓。他身上雪松味的淡淡清香弥盖过炮竹的杂味,远处传来岛屿住民们的欢笑声,还有细不可数的少年心思。而你在错愕之后回过神,微笑着握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我的荣幸,卡米尔。”


他的手揽过你的腰肢,温暖的身躯像是注满了某种魔法。卡米尔的身影漂亮紧致,带着你的每一步像是踏在南经北纬上,飞云白雾尽数沦为你眼底的攀徒。隐约间,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听见了Castle的声音,同那日下午一样的鲸歌在岛屿的边岸低沉地响起。


“不是错觉。”卡米尔看出你在想什么,他低颈附耳与你说道,吐出的热气撒至你的耳垂。他说:“Castle为了给你唱歌,从格陵兰岛游到了这里。”


“现在握住我的手,抬头看那边。”


你循声望去时,一只鲸鱼正跃出海面,它的声音在雾洳中被放大,传入你的心中。星火晨霭间荣光乍露,你惊喜地回头,发现卡米尔一直在看着你,他的眼睛带着点水光,像光束穿过树梢的澄澈碧海。近处枝叶的露珠泫然欲滴,海汐的剪影削成了枯黄草叶上的白霜。


鲸鱼的守护之路还很漫长,而他对眼前即将陪着他一直走下去的你有着莫大的信心。


“我说Castle很喜欢你,那时你的回答是你也很喜欢它,”卡米尔说,“那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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